千百年来,香与生活紧紧相连。香可融美酒,豪放的李白也曾“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香灰印相思,李商隐情到深处时的“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让人动容。香伴行程,辛弃疾因事赴东阳途中“扑面征尘去路遥,香篝渐觉水沉销。”路途遥远,熏笼里的沉香快燃烧殆尽了。香更述不尽思念,纳兰性德有“两地凄凉多少恨,分付药炉烟细。”含绵绵不绝之思念,下面分享中国古人用香生活。
古人追求焚香的境界,写诗填词,抚琴赏花,宴客会友,独居默坐,案头枕边,灯前月下,熏衣熏被,可谓香影相随,无处不在。使用的“香”,大多是经过“合香”方式制成的各式香丸、香球、香饼。焚香方式也较复杂:把特制的小块炭墼烧透,放在香炉中,用特制的细香灰把炭墼填埋起来,在香灰中戳些孔眼,以便炭墼能够接触到氧气,不至于因缺氧而熄灭。
在香灰上放上云母、砂片等薄而硬的“隔火”,再放上香丸、香饼,借着灰下炭墼的微火烤焙,慢慢将香芬挥发出来,既减少烟气,也使香气更为舒缓悠长。各种形态的香炉,则为这一缕香烟缭绕得如诗如画,香炉多以狮子、小鸭等动物造型而成。李清照词“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句中的金兽便是兽形铜香炉。
还有一种香球,外壳是个圆球,球壳上布满镂空花纹,以便香气散出。《西京杂记》称它为“被中香炉”,可放被褥之间。球体内装置两个可以转动的同心圆环,环内一个以轴承与圆环相连的小圆钵。钵中放上点燃的香丸,无论香球怎样转动,小圆钵在重力作用下,都会带动机关与它一起转动调整,始终保持平衡,不会倾翻,氤氲的香气伴人一夜安眠。
宋代有一种印香,香粉回环如印章所用的篆字,又称篆香。秦观《减字木兰花》写道:”天涯旧恨,独自凄凉人不问。欲见回肠,断尽金炉小篆香。”这是一位独处高楼的女子深长的离愁。她内心的痛苦究竟有多少,请看金炉中寸寸断尽的篆香!盘香的形状恰如女子的回肠百转。心字香,是形如篆字“心”的印香,以香末萦篆成心字形状,优美如画。蒋捷《一剪梅》词云:“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筝调,心字香烧。”作者想象归家后,闺中人为他清洗客袍,为他调弄镶有银字的笙,为他点燃熏炉里心字形的香,无限温暖,香成心字,更增添了团圆的美好和谐之情味。
明人冒襄与董小宛皆爱香,曾搜罗香药香方,一起做香,“手制百丸,诚闺中异品”。董去世后,这段生活令冒襄怀念,“姬与余每静坐香阁,细品名香。”每到这样的时候,“与姬细想闺怨,有斜倚熏笼、拨尽寒灰之苦,我两人如在蕊珠众香深处。”当真是芳香婉转,恩爱无限。
焚香夜读,原是一件雅致之事,袁枚的《寒夜》读书却是糟糕得很:寒夜读书忘却眠,锦衾香烬炉无烟。美人含怒夺灯去,问郎知是几更天。因读书至夜深香烬,忘记睡眠致美人含怒,闺阁情趣盎然而起。
一部《红楼梦》,馨香无处不在,书房、闺房、厅堂、寺院香烟缭绕;熏笼、提炉、手炉、鼎炉,百合香、福寿香、梅花香饼,并各色香囊、香串、香粉、香露,将大观园笼在万千香雾之中,写诗填词猜灯谜,行居起坐,皆与香如影随形,令人叹为观止。
道观寺庙,历经几世的香炉中香烟缭绕,香灰胜雪,见证过古往今来无数的虔诚,双手合十的一霎那,香气萦心,如入超凡脱俗之境。
又若能寻一安静之处,摆上一只老式香炉,点上一柱香,静坐,闭目,任香袅袅扑面,缓缓回旋,千种风情、万般意象纷呈眼前,如衔橄榄,其味咀嚼不尽;如聆箫音,余韵悠悠不绝,古人幽静娴雅的日常景致正向我们缓缓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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