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佛教中的菩提树,被很多人视为智慧的象征,它在潮湿的热带都可生长,但很多国家的“菩提树”名相如而实不相如。它们并非菩提树本尊,而是被错译为“菩提树”或被赋予了本地特色和传说的其他植物。
德国柏林“菩提树”:椴树
菩提树,古印度叫毕婆罗树,在印度如同中国的杨、柳、桐、槐一般普通。2500多年前因释迦牟尼曾在一棵菩提树下悟道成佛,菩提树遂升格为佛教的“圣树”和印度的“国树”,遍植于印度全国寺庙。但源自印度的菩提树是热带植物,只在赤道至南北纬23.5°的地区生长。位于北纬52度的德国柏林市,不具备菩提树的生长条件。著名的“菩提树下大街”(简称“菩提大街”)中的“菩提”,实际上是椴树。这条街的德文名称“Unter den Linden”意译就是“椴树下”。
这种错译首先是语言的转换所致。中文的“菩提树下大街”译名来自日语,椴树在日语中被称为“菩提树”。其次,椴树在中国也被视为菩提树。由于菩提树无法生长在南岭以北,中国古代僧人为弘扬佛法,因地制宜,用北方常见的椴树、银杏、暴马丁香等树种来代替菩提树。
这种错译能保持到现在的第三个原因是成功地转译了椴树对德国人所特有的意义,真切地“模拟”了德国人对椴树的情感,让这条大街平添了几分禅意。椴树在德国几乎无处不在,过去典型的村庄总会有一棵高大美丽的椴树。人们在椴树下聚会、聊天、举办婚礼等。椴树常被认为是女性物种,拼写与德语“柔和”一词“lind”音近,并被日耳曼人敬为爱情与幸运女神费里娅,因此也是神圣的树。
南非“菩提花”:帝王花
网上很多文章把南非的国花“帝王花”视为“菩提花”,也是将错就错。菩提树主干高可达25米,而帝王花作为灌木高不及菩提树的1/10,二者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就花卉而言,二者差别更大。菩提树是桑科榕属,“花生于叶腋,不见真面目,隐头花序成对腋生。”换言之,菩提树与同为桑科的无花果树相同,外表看不见花朵。而帝王花,不仅有300多个品种,而且花冠巨大,色彩美丽,造型优雅,被誉为“花中之王”,与几乎看不见的菩提花判若云泥。
这样的错误是怎么产生的呢?原来,帝王花在南非当地语中为“protea”,音译为“普洛蒂亚”。有的媒体不明就里,将其简化为“普蒂亚花”,甚至苟简为“菩提花”。追本溯源,这一苟简最初恐怕出自当地华人,如此简称便于记忆和交流。
东南亚“菩提花”:炮弹花
网上一篇题为《泰国一古寺庙内,百年“菩提树”,开花了》的文章,展示的图片全是炮弹花。该文写道:“菩提花,花朵巨大,色彩绚烂,造型优雅,是世界名贵花卉,号称‘花中之王’。”明明是炮弹树的花,怎么到东南亚就“自动切换”为菩提花呢?归结起来,有两个相互联系的原因:
一是菩提树遍及东南亚和南亚。佛经规定寺院里必须种植的“五树六花”(五树是指菩提树、高榕、贝叶棕、槟榔和糖棕;六花是指莲花、文殊兰、黄姜花、鸡蛋花、缅桂花和地涌金莲)中,菩提傲居榜首。换言之,不是每个寺庙都会种植上述所有的11种植物,但菩提树却必不可少。如印度即规定每个佛教寺庙至少种植一棵菩提树。道理很简单:菩提树被赋予了深厚的佛教内涵,其分量与意义远大于其他植物。东南亚和南亚国家普遍信奉佛教,到处可见的寺庙让人容易联想到菩提。
二是菩提花不显眼,炮弹花则填补了这一空白。菩提虽是佛教的圣树,但其花属于隐头花序,几乎看不见,与一些人内心期待的高大上的“圣花”存在巨大落差。在菩提花“难得一见”的同时,遍植寺庙的炮弹树则“力挽狂澜”。炮弹树作为一种热带雨林植物,在东南亚国家容易生长,各地的寺庙中自然广泛种植。更关键的是,炮弹花花苞像带着彩条的糖果,硕大美丽且有浓烈的香味,自然博得众人的青睐。炮弹花在很多国家都被誉为“最稀奇美丽的花”,并在2002年登上了中国与马来西亚联合发行的邮票。
总之,菩提树和炮弹树都遍植东南亚和南亚寺庙,但菩提花太小看不到,炮弹花大家又不熟悉,很多带着朝圣心态的人“见花即见树”,炮弹花遂“转型”为菩提花。
中国北方“菩提树”:七叶树
佛祖释迦牟尼降生于无忧树下,成佛于菩提树下,常说法于七叶树下,圆寂于娑罗树下,这四种与其一生几个关键时刻有关的树,被称为“四圣树”。玄奘从西域取经返回时带回了上述几种树的种子,但这些热带植物在中国西北地区大都水土不服,只有七叶树得以存活。中国佛教徒以前没有见过真正的菩提树,便视七叶树为菩提树。
这种因陋就简的本土化做法无可指责。原印加帝国国都库斯科大教堂里珍藏的油画,耶稣与众弟子“最后的晚餐”吃的不是原有的烤鱼和面包等,而是富有安第斯高原特色的烤豚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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